第(2/3)页 “大哥,你不用谈,也不用解开。”沈正义说,“错就是错,你不用原谅。” 沈光明从没想过原谅,但也没想过要怀着这恨意过一辈子。 和那些揣着恨意长大的人不一样,沈直的事情他知道得太晚。恨意若不从小培植,很难全心全意扎根生发。因而他虽有恨意,但那恨意却像被人硬生生塞进脑壳里一般,是他生命里未曾料想过的外来物。 沈直对他没有过什么像样的慈爱,他便以为世间的爹都是这样的。沈直也没有好好地教过他什么,他也的确觉得天底下的父亲,应该也都是这样的。 冷漠、自私、恐怖、凶狠,沈光明所理解的父亲大概能用这样的词语概括。 可他对过去的生身父母也毫无印象。据说辛家堡在被大火烧毁之前是个挺和乐愉快的地方。可究竟如何和乐愉快,沈光明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。 也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获得“更好的生活”。何谓“更好的生活”,在遇到唐鸥之前他毫无概念。他对家的所有想象和憧憬,全都落在唐鸥身上,没办法脱离。 沈正义说罢那句话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了,只好拍拍他大哥的肩膀,算是给他些支持。 “一会儿你若揍……揍他,我当做没看见就是。”沈正义悄声道,“你别把人打死。” 沈光明:“……正义啊,你可是读圣贤书的人,你怎么……怎么……” “圣贤书也比不上你重要啊大哥。”沈正义说,“圣贤书又不能给我吃的,不能带我去玩儿。爹确实太错,我总不能因为他是我爹就要你无原则地原谅他。虽说‘子为父隐,父为子隐’,但也有‘大义灭亲’这一句。我选择信什么是我的事情,总之你不用顾忌我。” 沈光明有点受感动,又觉得沈正义这想法隐隐不对:“你考功名的时候可不能这样写。” “那是自然。”沈正义叹了口气,“爹不会去二姐那里的。他怎么对你们,我都看在眼里。你和二姐是生是死他都不在意,难道会因为二姐嫁入杰子楼就巴巴地赶过去?若他真是当年辛家堡大火的纵火之人,又怎么可能再走出去,暴露在江湖之中?”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,忽听唐鸥从树桩上站起,抬头看着一边的山壁:“有人下来了。” 这小院子背靠一面陡峭岩壁,沈光明这时忽地想起沈直也是有武功的人,这峭壁应该难不倒他。 正忖度着,他也听到了上头传来的声音。有人负着重物从上面往下攀爬,碎石滚落的声音不绝于耳。沈正义站在沈光明身边,紧张地攥住了自己袖子。 那声音越来越近,最后突然停了。 “……正义?”那人在上面沉沉地问,“你带了什么玩意儿回家?” 沈正义猛地挺直腰杆:“不是别人,是大哥和他的朋友。” 山上那人静了片刻,随即发出难听的笑声。 “小东西,有奇遇了啊。” 树丛簌簌作响,有一人背负着死鹿,从上头咚地一声落在沈氏兄弟面前。 沈直年约四五十,但身材高大,雄武有力。气候乍暖还寒,他却只穿单衣,双手鲜血淋漓,神情异常冷淡,只在看到沈光明的时候稍微笑了笑。 那笑也是阴沉沉的。 沈正义不敢出声,沈光明上前一步,大声道:“妹妹要成亲了,你去不去?” 沈直上下打量着他,眯起眼睛,没有出声。 第(2/3)页